半月談記者:俞菀
用最離譜的辦法,達成最樸素的目標——“邪修”的興起,猶如將荒誕變成“魔法棒”,幻化出美妙的事物。所謂“邪”,看似不怎么正經(jīng),但用在社會流行文化里,便可能是一種突發(fā)奇想甚至特立獨行。為什么一定要按部就班呢?為什么不能跳出既有的套路呢?創(chuàng)新的靈感,很多都源自一時興起。
其實,“邪修”并不邪,它只是重構了另類生活,創(chuàng)造出屬于自己的“小確幸”。“正念”也好,“邪修”也罷,最終都是通過修行實現(xiàn)“悅己達人”的境界。
看似離譜,實則有用
“邪修”常見于武俠、仙俠小說中,指代用各種奇奇怪怪的方式讓修煉飛快進展,大大縮短從“菜鳥”到“高手”的進程。當然,“邪修”通常也會付出一定的代價,所以主流人群大多敢想但未必敢試。
在當下的社會流行文化中,“邪修”被網(wǎng)友們重新定義:用非常規(guī)的方式解決問題。有網(wǎng)友說:“我發(fā)現(xiàn)邪修的核心就是——看似離譜但確實有用。它不一定替代科學方法,但至少能幫你在壓力大、動力低的時候,找到一點立刻見效的成就感。”
一些看起來十分離譜的“邪修”方法,讓有用的知識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進入大腦。比如各種“邪修”健身。長時間坐著辦公、低頭玩手機,脊柱側彎、背厚腰圓,頸椎病、腱鞘炎都來找麻煩了。如何讓自己快速矯正姿態(tài)?幻想自己是個超級英雄,胸部可以發(fā)射激光,挺起胸膛對準墻上的那個紅點,對,那就是你要打敗的敵人,是不是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?實際上這個動作確實達到了挺胸展肩的效果。
還有一個十分熱門的就是“邪修”做飯。
微波爐干煎排骨、空氣炸鍋熬豬油、電飯煲熬果醬、養(yǎng)樂多發(fā)饅頭……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顯示,在某短視頻平臺,“邪修做飯有多簡單”等話題的播放量已累計突破50億次,社交平臺上相關話題總瀏覽量近6億,討論多達上百萬條。
當然,為了避免大家在“邪修”的野路子上蹦跶到“翻車”,還是需要提醒一下:謹慎挑戰(zhàn)常識,不要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。
比如一些所謂“邪修”美容的方法,像開塞露養(yǎng)水光肌、阿司匹林祛痘、痔瘡膏治療黑眼圈等等,“邪”過頭了,急得臨床藥學專家們趕緊出來辟謠:用阿司匹林除痘類似“用滅火器澆花”,盲目使用還存在致命風險;痔瘡膏里的刺激性成分極易導致皮膚過敏,甚至對視力構成威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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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邪修”背后,創(chuàng)造力在爆發(fā)
可以說,除了那些蹭流量做廣告、騙人交“智商稅”的段子外,在廣泛實踐基礎上形成的“邪修”寶典,其背后存在的幽默感、洞察力和創(chuàng)新性,無疑是當下十分需要的品質(zhì)。
“邪修”之邪,不妨解讀為一種對“按部就班”的厭倦。
大多數(shù)時候我們只能在生命里體驗平凡,但是,偶爾也會有一束強光突然照進內(nèi)心宇宙這樣顛覆認知的體驗。在被流水線、格子間、計劃表淹沒的日常里,在不違法違紀、不影響公序良俗的前提下,用一點小聰明,加一點小技巧,以無傷大雅的一點“邪門歪道”來獲得一些小確幸,便是“邪修”的魅力。
“邪修”之邪,不妨解讀為一種對“思維慣性”的突破。
“思路簡直驚為天人”“這方法上頭,根本停不下來”……這些都是網(wǎng)友對“邪修”高人們的評價。把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跨界融合,從試錯中汲取教訓、調(diào)整策略,這條路走不通就拐個彎,人生處處是解法。
“邪修”一族的脫穎而出,充分證明了“高手在民間”,也印證了一個事實:我們通常認為本該如此的事物,其實未必真的如此。求新求變是人的本能,一旦打開了視野,格局就會變得無限廣闊。
“邪修”之邪,不妨解讀為一種對“創(chuàng)造力”的另類闡釋。
也許會有人覺得,拿做飯、養(yǎng)生方面的創(chuàng)意來對比科學創(chuàng)造,是不是“升維”得太快了?實際上,所有的科學創(chuàng)造都無法離開生活情境,無不是“大膽假設、小心求證”的過程。正如美國文化史學者塞繆爾·W·富蘭克林在《解構創(chuàng)造力》一書中所說,創(chuàng)造力既包括天才的行為,也包括日常的巧思;既包括藝術創(chuàng)作,也包括科學發(fā)現(xiàn)。
無論什么時代,在卓越與平凡之間,我們總能一眼識別出有創(chuàng)造力的人:具有思維的獨創(chuàng)性和處理問題方法的新穎性,能在適當?shù)臅r候拋開既定的慣例和程序,滿足主體的目標所需。
在修行中重構日常生活
熱愛“邪修”的大多是年輕人,萬物皆可“邪修”,似乎成了他們推崇的一種生活狀態(tài)。“邪修”,不失為調(diào)整工作和社交狀態(tài)的一種有效手段,有助于主體性的實現(xiàn)。更何況,“邪修”也是修,通過修行重構出一種日常生活,幽默的、有趣的、松弛的、高效的、治愈的……
一位教師曾對很多孩子情感沒有以前充沛表示擔憂。“邪修”流行后,一些年輕人無處安放的“叛逆”似乎找到了出口,主打一個不按套路出牌也能變得優(yōu)秀。通過社交圈的呼應和共鳴,他們的表情一點點精彩起來,自信一點點生長出來。
正如社會心理學家馬斯洛所說,一個人有時可像孩子般天真、容易滿足,沒有應該或不應該,也沒有適當?shù)摹⒄5牡鹊雀拍睿诔錆M熱情的日常認知中,在公眾社交的認同中,找到屬于個體的狂喜。
所謂“邪修”,展示出年輕一代為人處事的目標感更為明確。不講大道理、不刻意精致,帶著直奔主題而去的“野生感”,恰好吻合了既不躺平也不內(nèi)卷的心理訴求,給了很多人情緒上的滿足和掌控力的回歸。
編輯:張曦